日暮里

杂食

【雷安】讨伐甜党

老夫老妻的七年之痒,无脑撒狗粮

 

 

一场人生危机。

雷狮被安迷修一脚踹出了家门,这一脚太过用力导致雷狮差点飞扑到对面住户的门板上,紧接着他听到门被安迷修哐地关上了,安迷修隔着门还在冲他怒吼:“你别回来了!”

雷狮罕见地没有在爱人怒火中烧的时候恶劣地浇油,事实上他也有点受伤——这是第一次安迷修和他吵架吵成这幅样子,确切地说,他们俩冷战了。

雷狮折回去敲了两下门,而门后的安迷修像是聋了一般根本没有反应。雷狮摸了摸口袋,钱包落在了茶几上,所幸手机还在西装裤的口袋里面,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卡米尔。

“又吵架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知道……行吧我去小区门口等你……”

安迷修耳朵贴着门,隐隐约约听到一点雷狮的在和谁打电话,其实他已经有些心软了,雷狮没有带钱包,没有现金也没有身份证,他晚上住哪里?他那一脚踹得那么用力,雷狮疼不疼?他往猫眼里又探了探,雷狮靠在门边沉思,安迷修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英挺的侧脸,他一时间又怔住了,他的男人真好看,多少次他被这个男人的脸蛊惑了神志上了贼船,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雷狮在一起,稀里糊涂地被雷狮半哄半骗地叫了老公,稀里糊涂地上了床,稀里糊涂地同了居。不过安迷修没有后悔,反正他爱雷狮这件事他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着,并不是稀里糊涂的。

雷狮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猫眼里小心翼翼地往外张望,他看了猫眼一眼,安迷修连忙躲开,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照理说雷狮什么都看不见。他又凑上去看了一眼,可是雷狮已经不见了。

“大哥!”卡米尔看见雷狮的时候挥挥手,“这里!”

年轻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翻江倒海地折腾,他一个好好的五星红旗下社会主义好青年,直得像学校升旗用的旗杆子,现在却要帮大哥和另外一个男人解决情感问题,卡米尔觉得人生十分幻灭。

雷狮现在除了手机口袋光得能当镜子照,索性拉了卡米尔去对面DQ坐下来。

卡米尔坐直了,假装自己并不为冰淇淋所动:“说吧,大哥怎么又和大嫂吵架了?”

“说来话长。”雷狮哒哒敲了两下桌子。

这说来话长大概要从十年前开始说,卡米尔一半的注意力在甜食上面,嗯嗯胡乱地答应着,看上去毫无同情之意。有些事情局外人看得更明晰,安迷修一定会原谅大哥,他们俩吵架根本就无异于爱恩之余的调情,而他来听大哥诉苦,更多的是被秀一脸恩爱。他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大勺冰激凌,嘴里是甜的,可心里的苦有谁知。

 

雷狮离开的第三十二分钟,安迷修有些坐不住了,在客厅走了一圈又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发呆,原本就是因为雷狮任性而买来的大套间现在显得更大了。安迷修本意并不是想发呆,他原来是想安心处理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一打开电脑就挪不开眼睛,他的桌面壁纸是十八岁的雷狮,趴着睡在一堆理综试卷上面。照片是运动会的时候借同学的单反拍的,构图也好光线也好,安迷修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拍过最好的照片。

在学校的时候,安迷修看花是情看草是爱,看雷狮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午睡傻乎乎地给雷狮枕着腿,七八月里整个人都汗津津的依旧不肯松开对方的手。雷狮总爱捉弄人,看上安迷修之后更是只捉弄他,他气不过就要和雷狮干架,打着打着雷狮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拉,安迷修就这么掉进温柔乡了。

当年边读书边明里打架暗里谈恋爱的两个傻小子也长大了,算着都十年了,一个傻小子去了事务所,另外一个干脆自己开公司,哪一个都不是什么能让人安心只干八个小时的工作。安迷修忙的时候顶多看上一两眼电脑屏幕里十八岁的年轻狮子,总觉得自己心软得不行。安迷修性格偏向感性,遇强则强,遇弱的时候偶尔遇到雷狮服软自己能先哭成个哭包,此时此刻眼泪也是要流不流地让人难受。

他已经三四天没有和雷狮说过话了,粽叶和白花花的糯米还全部摊在橱柜上,说好的要和雷狮一起包粽子结果雷狮被自己一脚踹出了家门。安迷修喜欢黏到掉牙的甜粽,雷狮则是老了之后怕是要得高血压的口味,不过甜咸党之争在他们面前终究抵不过一个吻,没有什么争端是一个深吻解决不了的。今年安迷修两个星期前就和雷狮约法三章,粽子馅儿谁吃谁包,雷狮要是再偷懒甜粽都没份。

雷狮当时懒洋洋地答应着,没有很抗拒,但是听上去也没有多情愿,安迷修喊了他几声,等走到他跟前了雷狮在一把把安迷修掀翻在沙发上。

“你发什么疯?”安迷修推他不动,揪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扯,雷狮的助理要是知道自己老板的俊脸在家里能给人当橡皮泥玩,大概会把眼珠子吓掉。

“讨伐甜党异端。”雷狮蹭了蹭他的脖子,爬起来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从茶几柜子里摸索出套子和润滑。

在雷狮眼里,讨伐这种东西,攻城略地实在不算什么,总得讨伐到对方哭着讨饶才好。

 

“大哥,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你的错。”卡米尔面上显山不露水地舀干净杯子里的冰淇淋球,清了清显然是吃齁了的嗓子,“你需要向安哥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问题就在这里。”雷狮看起来很暴躁,“他完全不听我说话,我稍微凑近一点就会弹开,他以为他是导弹吗?”

“大哥……”十几岁的小少年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有些时候我们都需要一点勇气来获得别人的谅解。”

雷狮好整以暇地等他说人话:“卡米尔?”

卡米尔拿他清凌凌无机质的眼睛看着雷狮:“就是你得不要脸。”

“老夫老妻要什么脸?”雷狮叹了一口气,“我怕他是真的生气了。”

“安哥就算是真的生气,退一万步来说,他也是真的爱你,这份爱不会因为他的生气而减少。”卡米尔沉吟一会儿,“所以大哥你还是得不要脸一点。”

雷狮没有说话,他侧头望去就能看见自己住的那栋楼以及自家阳台上挂着他的还有安迷修的衣服,隔着老远都觉得自己闻见了安迷修在超市货架挨个嗅了半天挑出来的洗衣粉味儿,他们俩从打架到暧昧到确认心意,再到现在生活在一起。别说不要脸了,为了那个傻头傻脑的呆头骑士,雷狮命都能不要了。

“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的。”雷狮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聪明如卡米尔自然是知道雷狮指的是谁,他冷静地回答:“我是因为心里苦,安哥大概是小时候苦过了。”

安迷修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一顿没一顿差不多要上演一出凹凸孤儿翻版,于是落下嗜甜的毛病。雷狮倒是没有很在意,他虽然不喜欢甜食,不过亲起来甜津津的安迷修他还是很喜欢的。

“所以?”卡米尔戳了戳自己的杯子,眼神不自觉往柜台飘,“大哥准备好怎么道歉了吗?”

雷狮不胜其扰地捏捏眉心:“再让我想想吧。”

 

安迷修站在橱柜前,一边是自己去菜市场挑来的红糖和蜜枣,一边是雷狮托人买来的早已腌制好的各类肉制品。安迷修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还是先把肉粽包了起来,偏头想了想,又往里面塞了半个咸蛋黄。

“齁不死你!”安迷修恶狠狠地想,“咸党就是恶党!”

话是这么说,安迷修还是先包完咸粽子,这才开始包自己的甜粽子,安迷修手巧,咸粽子是四角的,甜粽子三角的,个个都漂漂亮亮胖嘟嘟的。安迷修包着包着思绪就开始各种飘,偏偏就是吵架的时候,不念着雷狮的坏和傲,光念着雷狮的好了。他还记得他们刚入社会那一两年,两个人住在出租房里,挤在一张床上,安迷修十点才回的家倒头就睡,雷狮就坐在他边上陪他,一面噼里啪啦打字写策划,安迷修早就练出就着电脑的光也能睡觉的神功,可是雷狮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伴着光睡觉对身体不好的说法,愣是把自己罩在被子里捂得一身汗。安迷修好气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雷家的小少爷好好的纨绔不当,硬要出来白手起家。

“你怎么没被憋死呢?”安迷修那天问他。

“憋死了你就是寡妇了。”雷狮飞快地回答他,一面肩上夹着手机,手还在不停地敲击键盘,他极其敏捷地一歪脑袋躲过安迷修丢来的枕头,于是手机就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想起来还是和昨天一样,可所有的记忆想起来都像是在昨天,无论是在理综卷子上睡着的雷狮,还是大学里把表白写在银杏叶上的雷狮,发了狠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的雷狮,还有被自己一脚踹在屁股上的雷狮,安迷修都不敢忘记。

心怀感激,所以不敢忘记,当然这些话安迷修是不会对雷狮亲口说的,不然雷狮会飘的。虽然这辈子被吃得死死的,但是总要做出一点抗争。

等他差不多包到倒数第二个粽子,雷狮被他踹出门去的第一百三十四分钟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安迷修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可是很可惜,他的眼睛又开始红了起来。

他打开门,发现雷狮手里握着一束艾叶,他的爱人单膝跪下,把艾叶递到他面前:“我错了安迷修,昨天在床上的时候我不该咬你的脖子,更不该打你的屁股。原谅我,好吗?”

“……”

下一秒雷狮又被安迷修关在门外面了。

雷狮磨了磨牙,他觉得他是时候好好讨伐一下门内那个可恶的甜党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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